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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章 會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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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四個字, 在過去在一起的時候,她從來沒說過的。

那會兒的金唯不需要對他說這些,她每天都能見到他, 他也會自己去給她見, 從來不需要她這樣,難受到極點的, 在異國的酒館裏喝醉了, 再迷迷糊糊地說,好想他。

司泊徽的心疼得麻木。

他明白她眷戀這一年多的生活,知道這一年多過的和過去十年完全不一樣, 所以她一時間走不出來。

“我也想你,小唯。”他摸著她的腦袋, 像在哄小孩兒一樣, 溫柔地在她耳邊說,“每天都在想你,日夜都在想我家小唯。”

“現在想, 以後也想,到八十歲,還是會每天把我們小唯放在心裏。”他親一口她的側臉,蹭一蹭她的肌膚, “你要乖一點啊, 不能這麽喝酒, 對身體不好。”

“我以後半個月來看你一次,”他語氣有點愧疚, “工作不忙的話, 就一周來一次, 像去年回覽市一樣。”

“你乖乖在這玩, 好好養身體,我也會想你的。知道我也有在想你,是不是我們小唯就沒那麽難受了?反正,以後也不會和別人在一起,無論我們在沒在一起,我都是你的,你隨時可以想,隨時可以要求我想,隨時……”他頓了頓,在她耳邊輕聲說,“可以和我,繼續在一起。”

現在才晚上九點,司泊徽沒有馬上送她回去。

他抱著她在這個無人察覺的角落待著,陪著她,想把這半個多月欠下的擁抱抱給她,讓她難過少一點。

從九點,到了十點,從十點到十點半,司泊徽都沒有動一下,懷裏的人也在他懷抱裏睡得尤其舒服。

直到十點四十分,她手機響了起來。

司泊徽看到上面顯示著媽媽,猜測是她出來太久了,家人不放心了。

他伸手招呼了下路過的服務員。

一個男孩子走近。司泊徽把手機遞給他,說:“幫我接一下電話,跟電話裏的人說,這個女孩子在你們酒館喝醉了,過來接她。”

“好的。”服務員馬上拿過手機去聽。

很快講完電話把手機遞給司泊徽,他接過去,又用自己的手機和服務員結了賬,再囑咐他:“一會兒人來了,說錢她自己付了。然後,你記我電話,下次她再來喝酒,就打電話告訴我,我會告訴你怎麽做。”

司泊徽直接刷了一筆豐厚的小費過去。

服務員眼神含著些許意外地看著這個很年輕的男人,有點不理解這樣一個看上去格外矜貴優雅的男人,抱著這麽貌美的一個女人在懷,給她事無巨細照顧得妥妥帖帖,後面的日子也都安排好了,可是什麽都不幹。

不過他還是非常有職業道德地應了好,讓他放心。

司泊徽估算了下從金唯家到這裏開車要多久,差不多了就把懷裏的人小心放下,讓她靠在桌上睡。

他起身走到兩個桌子外坐著。

大約過了兩分鐘,一男一女從外進來,在服務員的指導下直奔這邊角落裏的桌子。

秦歆拿了件外套蓋在女兒身上,再扶她起來。繼父眉頭皺著,溫柔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,感慨了句怎麽喝成這樣,末了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入懷帶出去。

直到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酒館門口,司泊徽起身坐回到原來金唯坐的那個位置,拿起她喝剩下的那瓶酒倒。

他喝的比金唯多得多,同樣烈得如火在燒的酒一杯又一杯地下了喉,劃過心口,生疼的心臟被麻痹了不少,舒服了不少。



金唯不會喝酒,這輩子喝的第一次在司泊徽面前胡言亂語一晚上,還喊了老公,這第二次,直接昏睡到第二天中午。

醒來時,新加坡市的日光已經灑到了床頭。

腦袋除了暈乎乎的,其他的沒什麽過分的不舒服。

不過,她腦海裏有司泊徽的身影,她昨晚似乎夢見司泊徽了,他還跟她說話,還抱她…

他在她耳邊是說了好多話,雖然都不記得了,但是肯定是好聽的話。

金唯坐在床上想了好久腦海裏那個畫面,直到媽媽發現她醒來了,給她送了午飯到房間來。

秦歆沒問她昨晚為什麽喝那麽多酒,只是跟女兒溫柔吩咐說:“下次要去喝酒,你要跟媽媽說,不然媽媽和你叔叔一晚上等不到你回來很擔心,如果不是打你電話被服務員接了,就找不到你。遇到危險了怎麽辦?”

“嗯。”金唯應了。

說到這個,她想起來她喝酒後,沒結賬,“你們,幫我結賬了嗎?”

“你不是自己結了嗎?”

金唯搖頭:“我沒有啊。”

“可能你忘記了,你叔叔問過了,服務員說你已經結完賬了。”

金唯還是覺得沒有,她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,不會提前結賬的。

想到這,她腦海裏再次出現了司泊徽的畫面,那個畫面,貌似就是在酒館裏的?

她一時間有些出神。

“吃飯吧,不要亂想,”媽媽跟她說,“下周和我們一起去玩,你叔叔說要帶我們去馬來西亞度個小假,然後過年把外公外婆和小譯喊過來,我們一起在新加坡過年,你就不無聊了。”

金唯點點頭。

不過她腦海裏還一直在想著這個事情,等吃完飯拿手機看了看支付記錄,確實沒有任何在那個酒館的消費。

晚上她又偷偷溜出了門,一個人去了昨晚那個酒館。

那服務員一看到她就精神抖擻,嚇到了,沒想過她今晚又來了。

金唯在酒館內環視一圈,然後跟那個朝她走近招呼她的男服務員說:“我昨晚,在這喝酒,但是我好像沒有結賬。”

“您結了的。”

“我手機沒有記錄。”

“呃……”

服務員撓撓頭,幹笑一聲:“那您稍等片刻好嗎?我去查查後臺的記錄?也許是您手機卡頓了一下。”

“好。”

服務員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,馬上火速給司泊徽打電話。

司泊徽就在酒館外。

他本來想再到她家附近看看,最後看一眼她的燈,晚些就去機場了,沒想過她今晚又去酒館。

“司先生?那位金小姐,她來打聽她昨晚有沒有付錢的事,堅持說自己沒有付款記錄,這可怎麽辦?”

司泊徽在酒館外一顆路燈下站著,目光透過棕色的玻璃落在酒館內那抹曼妙的身影上。

想著,她對昨晚有一點印象的話,那他應該也在她的印象裏?

那要不要讓她知道,他昨晚來過?知道了會心情好點吧?

反正他感覺,他的小唯,這輩子好像也很難再喜歡一個人,有一天忽然和別人結婚的,很難了。

“告訴她吧,說是一個男人結的賬,姓司。”

“好的。”

服務員拿著手機回去找金唯:“確實沒有查到您自己的付款記錄…”

金唯拿出手機:“那我現在…”

“但是,您的酒水錢有人付過了。”

金唯動作僵住,目光也凝滯住不動,最終拖著幹澀的聲音問服務員:“誰?”

“一位姓司的先生。”

金唯雙眸裏眨眼間冒出了濃濃的水光。

服務員一時間茫然無措得不知道要怎麽辦。

好在女孩子盯著他看了半分鐘後,再次出聲問他:“他昨晚,來這裏了?”

服務員遲疑道:“嗯…他抱了您挺久,一個多小時。”

金唯怔怔往昨晚坐的那個位置看了好一會兒,最後點點頭,轉身出去了。

司泊徽在外面目送她往回進了地鐵,他也進去。

把人送回了家,看到她二樓臥室的燈亮了,他站了五分鐘後,轉身走了。

金唯站在落地窗前,目光緊緊望著街對面的一支路燈下在抽煙的男人,盯了五分鐘,那身影走了,她走上陽臺搭在圍欄上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發呆。

他來看她了。

她的司泊徽來新加坡看她了…就像去年的覽市一樣,一周坐飛機飛回去看她一次。

她以為,這次和上次不一樣,再怎麽不舍,他也不會再這樣不斷地去付出,去讓自己不斷的陷入,可是他好像無所謂,好像即使這條路沒有終點了他依然一往無前。

金唯原地蹲了下去,抱住自己的雙膝,眼淚滾落到地上,漸漸地再把臉埋入自己膝上。

說不出她希望他來,還是不希望他來,他來這一趟,金唯覺得好像心口沒那麽難受了,他像一味藥滲入了她的五臟六腑,讓她緊緊捆住了半個多月的心臟松懈下來,得以在這種“她失去了”的情緒裏喘口氣,好像她還沒完全失去。

但是,一想到就這樣,沒有失去,也得不到,一輩子也不可能了,金唯又覺得,還是不希望他來。

她陷在這個矛盾體裏,日子依然過得不怎麽樣。

媽媽和繼父帶她開了幾個小時車去馬來西亞玩。

在那邊待了快半個月的時候,金唯忽然想到那天晚上,好像耳邊有句話,說,他半個月來一次?

所以她第一次用工作室的號更新了動態,並且定位在了馬來西亞的一個海灘。

遠在北市的司泊徽確實第一時間就看到了,見她在外面玩,他就沒去了,只是保存起了她那張在海邊沐浴陽光的背影照,反覆看了許久,又設置為新的手機背景。

他們一家三口在馬來度假度了一個月,十月中旬才回了新加坡。

金唯能感覺到,回家那兩天,司泊徽好像又到新加坡了。

她在家裏別墅的院子裏玩時,接連兩天在附近看到同一輛車。

晚上似乎樓下也有人走動,來來回回在附近停留,但是她下樓或者出門,那輛車就開走了。

金唯就站停,看著那車子走的方向沒動,眼眶泛紅。

她其實也只是一點沖動,實際上不敢上前去敲車窗,問,司泊徽嗎?

她不知道怎麽去和他說接下來的話,讓他看到她一句話都說不成就哭的樣子。

後面漸漸的,她就確定那輛車真的是司泊徽的了,他偶爾一周就來一次,偶爾也十多天才來一次,好像是忙,但是他半個月之內一定會出現。

感覺到他來了,金唯雖然沒有見到人,但是心裏就會舒服很多,那兩天沒那麽難以入眠。

只是他走了,她又好像被拉入一個“失去了”的怪圈裏,無法自拔,無法精神起來。

她在九月份到十二月份幾個月裏,並沒有因為他的惦念而好轉,反而更加難受,在和為蔚說她去不了倫敦參加她的婚禮時,那天的難受尤為尤為地嚴重。

看她郁郁寡歡已經幾個月,精神狀態愈發地差,秦歆非常擔心,想勸她回國去,去找她的司泊徽。

可是剛提起那個女人的名字,金唯就說不要說這個事,眼眶裏也都是淚,秦歆就被嚇得不敢再提。

二十四歲的女孩子已經足夠成熟也足夠理智,不能接受自己釋懷那段十四歲就失去家庭、和小三共處一室、在十六歲起又一個人生活多年的漫長日子;說遠了,她這一身無法治愈的傷,也是當年為了生活費拍戲所致,她拍的第一部 戲,有多拼命,受傷沒有休息好就覆工。

當年為了生活有多艱辛,她現在就有多不能接受自己原諒那個女人,接受自己去和她有關的任何人和事有任何的牽扯,哪怕自己分手後,痛苦不堪。

哪怕覺得自己的世界沒了,她也不去接受和那個女人有關的世界。

梅晚沁總是輕飄飄的,溫柔地訴說自己的愛情,企圖得到受害者的原諒,但她不知道她毀了多少東西,毀了一個小女孩原本應該最無憂無慮的十年。

秦歆知道她現在好像是被困在海中央,離岸邊和海的另一面是同等的距離,但是她不願意上岸,她覺得兩邊一個是曾經那個家一個是司泊徽,彼岸都不是她想要的,她此刻寧願把自己溺死在海裏。

金唯現在有點偏執,寧願折磨自己也不回頭,可能時間越長,思念越長,她越不會原諒,越不會讓自己往回看。

就如同司泊徽一次又一次地來,他每次來她都會知道,但是他們從來沒真正見過面。



司泊徽想過年的時候去新加坡,所以春節前回了趟覽市。

落地時是下午,他帶著禮物先驅車去了覽北。秦譯和外公外婆都在家。

見到他,秦譯欲言又止幾秒,最後還是喊了一聲姐夫。外公外婆不知道情況,對他格外熱情,非要留他吃晚飯。

他們告訴他,過兩天要去新加坡過年去。

司泊徽應了好,又給兩位老人家和秦譯留了新年紅包,說年後再來探望他們。

回家見了爺爺與父親,司泊徽去樓上看在休息的梅晚悅。

梅晚悅精神狀態有些差,司泊徽聽說是剛剛和他小姨打了電話,他就沒有多說什麽,只當她們打太久了,說話說累了。

聽他說過年不回來了,母親好奇道:“過年你都不回來?公司放假了你還留在北市做什麽?”

“想去看,朋友。”

“你小姨才說她最近身子不舒服,過年不回來了,你也不回來。”

司泊徽沒有說話。

“看什麽朋友呢?我還以為你過年會帶女朋友回來呢,怎麽不安排啦?”她輕嘆口氣,“早點帶回來,早點結婚也好,別哪天我冷不丁身子不好,連兒媳婦都看不到。”

司泊徽坐在她床邊的一把椅子裏,依然沈默不語。

梅晚悅茫然地看著兒子:“怎麽了?”

男人聲色淡淡:“我們分手了。”

梅晚悅神色一頓,隨即變為驚訝:“為什麽呢?”

“她是我小姨父的女兒。”

“什麽?”梅晚悅回味了下這句話好一會兒,才漸漸捋清裏面覆雜的關系,“你小姨父…現在這個小姨父,頭婚的女兒?”

“嗯。”

梅晚悅深呼吸:“那,那怎麽就分手了?”

司泊徽看母親:“您不知道,我小姨是怎麽和我現在這位姨父走到一起的嗎?”

梅晚悅楞楞地看著兒子。

司泊徽闔下眼。

梅晚悅語氣輕緩,透著一抹無可奈何:“我知道,我以前知道,有一陣我沒再理她,以為她會斷了,誰知道後來她說他離婚了,他們要結婚了,我很生氣,只是,”她深深嘆息,“只是也沒辦法就不再和她聯系了,我從懷孕到生孩子,你小時候,都是你小姨在照顧的。”

司泊徽沒有言語。

梅晚悅深深嘆息:“所以,你那個女孩子,她和你分手了嗎?不願意和我們家有牽扯了?”

“嗯。”

“對不起,當初無論如何不應該讓你小姨一意孤行的。”



司泊徽在家裏待到了除夕早上,那天在覽市直接飛新加坡。

到時正是國內除夕夜萬家燈火起、吃團圓飯的時候,才到他們家附近就看到秦譯和姐姐在門口的身影,似乎是吃完飯了,剛散步完回來。

金唯其實挺喜歡出門的,在家裏一個人的時候挺壓抑的,只是也不能出去了一直不回來。

要進門時,不知道怎麽了,似心中有所感應,她往回看向前面一段路。

那輛熟悉的車又停在那兒。

金唯瞳孔微微一縮,心口也漏了一拍,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車沒動。

路燈灑在車子的擋風玻璃上,柔軟的光滲透進車廂,那張每晚在夢裏定時出現的臉隱隱約約的映入她眼中。

時隔半年,這是他來的第十次,兩人終於第一次看到對方,他看到她,金唯也看到了他,彼此也都知道,對方看到了。

外套裏的手機振動了下。

金唯拿起來。

半年沒有消息的微信跳在首頁,司泊徽給她發了句:

“新年快樂。”

金唯出神了一分鐘後,朝那輛車走去。

十多米的距離,她走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停在駕駛座外。

司泊徽沒想過她會過來,不由降下了車玻璃,望出去。

她對他說:“新年快樂……年後,不要來了。”

司泊徽倒是沒什麽傷感的,朝她笑了笑:“我以後不被你知道,不打擾你。”

金唯眼眶猩紅,仰頭看了看別處。

司泊徽看著她憔悴的臉色,單薄的身子,那種想抱人的沖動在胸口呼之欲出……

空氣中安靜了幾秒,最終,喑啞的男聲說了句:“對不起小唯,我也不想打擾你,可是,可是如果一輩子不見你了,我覺得我會瘋。”

金唯捏緊了手掌,指甲陷入了她細嫩的肌膚。

司泊徽把手伸出車窗,碰了碰她的手指,讓她松開:“我就看看,你過你的,好好過你的,你想幹什麽都行,你當我不存在,好不好?你談戀愛,結婚,都行。”

金唯哭出來。

司泊徽的手臂驀然僵硬,看著自己的指尖觸碰到她的手指,靜靜聽著她哭,覺得兩人的距離從沒這麽近過,也從沒這麽遠過。

須臾,眼淚掉下來,砸在他袖子上。

司泊徽忽然打開了車門下車,再打開後座的門,把她帶了進去。

金唯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看著陌生的車廂,慌慌忙忙地擡眸看著闔上車門轉身過來的男人。

還沒看清楚,司泊徽就張開他的黑色外衣把她裹入懷,低頭堵住她的唇。

眼淚流淌入他的口中,鹹澀泛苦的味道讓司泊徽一邊擰眉一邊看她,兩人都沒閉眼,一邊接吻一邊看著對方。



“我們繼續,在一起好不好?小唯?”司泊徽的聲音帶著輕輕的顫,嘶啞得仿佛幾夜未眠,花了非常非常大的努力才說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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